嗷嗷

【双毒】烟与糖果

第一篇双毒小文章,其实就是明楼个人叨叨回忆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明楼忽然发现,自己已经40岁了。这个事实着实让他吃了一惊。也不是不知道——明明在40岁生日那天自己还和一众高官手下摆了宴席,说了许多佯装感动的客套话,也在晚上收到了明台用化名从北平寄来的贺信。可偏偏在这一刻,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。大约是每天脑海里有太多的人、太多的事要安排算计,倒把自己放在一边了。
明楼扶着额,带着点幼童般的迷惑,不能自信这四十年光阴已逝于指尖,尽付与刀枪暗箭,案牍劳形。信仰之于他,自然已是生命——可信仰之外呢,这几十载光阴,匆匆消隐于血泪的青春里,他失去了什么?留下了什么?带着一点叹息的浪漫,明楼追问自己。
呵,以为自己是什么罗曼蒂克的傻子,还不就是书读多脑子读傻了。
脑中忽然出现一句轻飘飘地嘲讽——这不是他的语气,这是王天风的语气。明楼又一次有点意外,怎么会在这个时候,无端想起王天风来。
明楼很少会想起王天风,自他牺牲之后,这几年似乎想起他的次数更少了。先是明台的事,再是大姐的事,不要说明楼要做的事太多,根本没有伤心的时间,再说要伤心也有太多要伤心的人伤心的事。至于王天风,明楼想不出来应该用什么样的情绪、什么样的身份、什么样的场合缅怀这样一个特殊的人,所以很自然的,他很少让自己想这件事。王天风究竟是他的什么人呢?有过争执、有过决裂,却也有过信任、有过牵挂,有过最深的恨之入骨,也有过最浓的情深意笃。明楼看见过明台看着于曼丽的照片肝肠寸断地说她是他的半条命,那么王天风呢?也是他明楼的半条命么?明楼不知道。明楼自嘲地笑笑,他们两个都是不要命的人,连自己的命都没有,有什么资格说谁是谁的半条命。
明楼难得地点了一支烟,在呛得人想落泪袅袅烟尘里,放肆地追忆着一点抓不住的如烟的往事。
总说人很年轻的时候,七八年的跌宕也可算作是一生一世了,余生剩下的匆匆数十载便忽如白驹过隙。如此他明楼也算与王天风过了一生一世了。那些一起吵过的架,一起走过的路,一起造过的梦,甚至一起杀过的人,桩桩件件都烙在明楼心底。纵使这么久没有让自己想起过王天风,明楼还是一闭眼就可以想起王天风笑起来时候嘴边的梨涡,虽然王天风不常常笑,不过明楼自信这辈子他难得笑的时候,一多半他都见过。
还他妈笑得那么好看。
王天风开心的时候喜欢吃糖,那种最甜腻香气浓郁的果糖,糖纸也是亮晶晶的,泛着五彩的光。没有任务的闲暇时候,明楼每每帮他收拾大衣,总能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糖纸,轻飘飘的,如一个个温馨易碎的小美梦。这个时候,除了几句对这种少女情怀的日常嘲讽,明楼也会有一点无端的高兴,仿佛这几张快乐的糖纸证明了点什么。
在巴黎即将分别的那天晚上,两个人在床上你一颗我一颗吃了许多颗糖果,一边吃,一边唠叨。
等国泰民安,我们把什么都忘了,就使劲玩吧?
我们去巴伐利亚,去罗马,去维也纳吧?
抗战胜利了,我们隐姓埋名,谁也不认识我们,好不好?
...
记不得究竟是谁说了什么,但知道每一句问句接着的都是另一个问句,谁也没有答应,谁也不敢承诺。或许是那晚的话太多了又或许是糖的品种不对,纵然吃了那么多糖,明楼也回忆不出一点甜味。
第二天明楼归家又鬼使神差地在集市买了一包糖,走到家门口看着黑黢黢的窗口,点了一支烟,看了看手里的糖摇摇头啼笑皆非。
明楼难过的时候会抽烟,王天风也一样。
烟雾缭绕里,仿佛巴黎分别的前夜,天王天风也是望着窗外将亮的躺在他身边一支支抽着烟说,老子走了,你得钉在这。
这一次,王天风又走了,走得干干净净没有归期。
狠狠按下烟头,忽然委屈,凭什么每次留下的都是他明楼。若说他明楼是栋梁,王天风真的是风。摧心蚀命的风。
纠缠了大半生,也不过黄粱一梦。
风过楼台,既不可留,也不能同你走。

评论(6)

热度(51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